文/ 蔡之宁 (基督城)
新西兰,绿草如茵,小鸟啾啾,蓝天如澄,远山如黛。“结庐在人间,而无车马喧。” 路遇陌人,一个会心的微笑,一声“good morning ”,令人倍感温馨。我们习以为常。
清晨,当稀疏的晨星依依不舍地从天边隐去,欢跳的小鸟踏碎了枝头晶莹的露珠,太阳在朝霞的簇拥下冉冉升起,又一个美好的一天。我们习以为常。
它乡虽好。故乡难却。虽有万里之遥,难阻倦鸟归林。
2019年底,我又飞回中国南京。
南京历史悠久,景色迷人。胭脂井旁,听说后主逸事;秦淮河畔,依旧千年一轮明月。故地重游,心旷神怡;亲友把盏,其乐融融。我们习以为常。
谁也不曾料到:一个恶魔悄悄潜入人间。
一月初,先是有些传闻,然后越来越多,难辨真伪。
一月二十三日,武汉封城——皮靴落地——恶魔来了!
电影院关了,饭店关了,商场关了。公交停了,喇叭声歇;大街空旷,人影难觅。进出小区需登记,其实无须外出——无物可购,无人交往。
我们习以为常的生活——戛然而止!
昔李期叹曰,“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,豈可得乎!”曾经拥有,习以为常;一旦失去,方知珍惜。
“新冠”是什么?何时能见到隧道尽头的亮光?
恐惧——无形的威胁,焦虑,无助,烦躁,孤独……一些不良情绪不时袭来,挥之难去。
记得2003年,“非典”结束后,人们担心“非典”会不会第二年重来。一个医学专家引用了拉姆斯菲尔德一句话:有些事,我们知道;有些事,我们不知道;有些事,我们知道我们不知道;有些事,我们不知道我们不知道。专家判断,“非典”可能重现,也可能无影无踪了。果不其然,2004年,一切安好。
就“新冠”而言,我们只能说,“我们知道我们不知道。”但是,我们知道,我们有一个强大执行力的中国政府!我们知道,成千上万的医护人员奋不顾身,正在与“恶魔”抗争!
三个月后,疫情得到控制,雾霾渐散,艳阳重现。地铁开通了,商场营业了,饭店开张了,影院上映了……久别的日常生活又回来了!
2020年底,中新两国已多日未见本土病例,这是一个窗口期,虑之再三,我决定飞回新西兰。
南京飞广州,客机满座。到了白云机场,人头攒动。可当我进入国际出发,一下子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:一眼看去,候机大厅空无一人,所有店铺全关,灯光暗淡,航班信息显示屏也不亮了,也不知在哪里登机。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机场工作人员,上前询问。他掏出手机,查了一下,将手一指,“向左走,29号登机口。”他还告诉我,因欧美疫情严重,除必要航班,其它都停了。
望着空荡荡的候机大厅,令人揪心——“新冠”对各国经济的冲击太大了!
飞机起飞了,全部乘客才十余人。用过晚餐,喝完一杯葡萄酒,倒头便睡。一觉醒来,天已大亮,就要到奥克兰啦。
隔离——人生第一次体验,未免忐忑不安。上了大巴,我以为一定开到郊区。谁知,下了车,一抬头看到了电视塔——在市中心!五星级酒店,房间设施齐全舒适,一日四餐,每餐有三个品种供选择,每周五提供葡萄酒,毎天安排乘大巴到海边游览一小时,随时可以到酒店小花园散步。
我的手机新西兰卡因一年多未交费,已销号,无法和外联系,着急之际,和工作人员说了一下,他很快送来一张免费手机卡(内含二十元话费)。细支末节,无微不至。新西兰的人文关怀,令人心存感激。除了戴口罩,不能够出酒店大门,一切和正常生活无异。
看到窗外急驰的汽车,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,我感悟到人除了衣食住等物质需求外,还要有支配自己的权力——自由!反过来想,你失去了十四天的行动自由,却维护了一个国家的社会稳定。十四天算不了什么,想一想,“新冠”患者的痛苦,“新冠”逝者的不幸;想一想,那些冒着感染的风险,奋战在第一线的医护人员和工作人员,他们是一堵墙,将病毒挡在民众之外。他们是默默无闻的真正英雄!
忍耐,感恩,坚强,盼望……
十四天后,终于拿到核酸检测阴性报告——如同大赦——可以正常生活的通行证!
人类享受了多年平静美好岁月,我们要珍惜每一天;人类也会遇到难以想像的灾难,我们需要坚强!历经风雨,又见彩虹!
作者简介:
蔡之宁,生于南京。自幼喜读书:数理化、文学、历史、哲学……艺术启迪想象,哲学有助思考,科学用于探索。及壮,汲汲奔走,无暇援笔。现闲居新西兰,日观蓝天白云,夜则胡思乱想,写些小文章,探讨人生一二,与诸君共享。
二零一三年,“远方的家”获新西兰基督城华文作家协会征文比赛第三名。“拉纳克城堡”,“新西兰动物世界”等文于近年在新西兰华人媒体发表。新西兰华文笔友会会员。